"老公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。"妻子林悦把碗重重搁在桌上，溅出的汤汁弄脏了桌布。我盯着她新做的美甲，鲜红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——那是用我上个月的奖金做的，她说这是闺蜜圈最流行的款式。

我放下筷子，胃里翻涌着中午没消化完的冷饭。这些年，她伸手要钱的开场白我再熟悉不过。从结婚时她要求把工资卡上交，到后来变着法儿补贴娘家，从给小舅子买最新款手机，到去年掏空我们的积蓄给他付首付，每一次争执都以我妥协告终。

"你说。"我握紧筷子，关节泛白。

"我爸妈年纪大了，退休金才两千多，根本不够用。"林悦掏出手机，划开家族群聊天记录，"你看，我妈最近总说腰疼，去医院检查都舍不得。咱们都是一家人，你妈退休金有八千，反正她一个人也花不完，不如每个月拿五千给我爸妈养老？"

我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母亲闻声探出头，白发凌乱地贴在额角。上个月她还在厨房里给我们熬粥，围裙上沾着洗不掉的油渍，说要给我们省点伙食费。此刻这画面和林悦涂着昂贵甲油的手重叠，刺得我眼眶发烫。

"林悦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？"我的声音在发抖，"这些年，你用我的工资给你弟买房，给你爸妈买进口保健品，我哪次说过半个不字？现在连我妈的养老钱你都要惦记？"

"一家人计较这么多干嘛？"林悦翻了个白眼，抓起手机开始刷短视频，"你妈年纪大了，留那么多钱有什么用？再说，当初结婚时你答应过要照顾我全家的。"

记忆突然翻涌。七年前婚礼上，我确实在所有人面前说过"会照顾林悦一生一世"。那时她穿着洁白婚纱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。可婚后，这份承诺却成了她索取无度的借口。去年冬天，我母亲发烧到39度，她却坚持要我陪她去商场买新款大衣；上个月孩子要交学费，她偷偷把存款转给了小舅子买车。

"够了！"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，玻璃碎片溅到林悦脚边，"你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，现在连我妈都不放过！她辛苦一辈子，这八千块是她的命根子！"

母亲闻声跑过来，颤抖着捡起碎片："别吵了，都是小事......"她布满老茧的手被划出血痕，林悦却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："这么大岁数了还添乱。"

这句话像根钢针扎进我心里。七年前母亲把攒了二十年的养老钱塞给我付婚房首付时，也是这样布满裂口的手；三年前她查出糖尿病，舍不得买药，却把退休金偷偷塞给我们还房贷。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着"一家人"的妻子，从未正眼看过我母亲一眼。

"林悦，离婚吧。"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，"这些年的转账记录我都保存着，房子是我婚前买的，孩子我会争取抚养权。"

"你疯了？"林悦尖叫着站起来，精心打理的卷发乱成一团，"不就是要你妈点钱吗？至于闹到离婚？你别忘了，当初是你追的我，我能嫁给你是你的福气！"

我冷笑一声。是啊，当初我追她追得轰轰烈烈，以为只要真心就能换来真心。可这些年的婚姻，不过是我一个人在负重前行。她把我当成提款机，把我母亲当成免费保姆，却从未付出过一丝真心。

"明天去民政局。"我转身回房收拾行李，母亲默默地跟进来，手里拿着创可贴。"儿子，别冲动......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"妈，这次我不冲动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触到掌心的老茧，"这些年，我让您受委屈了。从今天起，我要保护好您。"

接下来的日子，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。林悦四处散播谣言，说我出轨才要离婚；她父母带着小舅子来家里大闹，威胁要让我身败名裂；就连我的同事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。但每当看到母亲偷偷抹眼泪，我就更加坚定。

离婚那天，阳光格外刺眼。林悦最后一次试图挽回："只要你撤回离婚协议，我保证以后不再提钱的事。"

我摇摇头，把分割好的财产清单推给她："林悦，感情不是买卖，婚姻也不是扶贫。这些年，我一直以为包容就能换来理解，可我错了。有些人永远不会知足。"

走出民政局，母亲站在梧桐树下等我。她的白发在风里飘着，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。"儿子，咱们回家。"她说。

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如释重负。这些年困在婚姻的泥潭里，我早已忘了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。原来家不是无休止的妥协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，而是有个人愿意站在你身边，护你周全。

后来，我带着母亲换了个城市生活。我们开了一家小面馆，每天清晨五点起床揉面。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，听着客人的欢声笑语，我终于明白：真正的幸福，从来不在别人的索取里，而在平凡生活的点滴温暖中。

有时路过婚纱店，橱窗里的白纱依然美丽。但我不再遗憾。因为我知道，比起虚幻的承诺，守护好眼前人，才是最珍贵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