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磊，我受够了你！离婚就离婚，房子你拿走，我带孩子！”
杨晓慧气得声音都在颤，手里的水杯砸在地上，瓷片四溅。
李磊站在客厅中央，脸色阴沉，却没回一句嘴。
“你一个月就挣那点死工资，还装大爷？我陪你苦了七年，你就没想过给我过点好日子！”杨晓慧眼圈通红，情绪激动，“你妈生病你二话不说拿十万，我爸住院你还犹豫！你有心吗？”
“晓慧，不是我不管你爸，是那会儿我也正找亲戚借钱给我妈治病……”李磊语气低沉，像极力压住怒气，“你不是不知道我妈那病，拖不得。”
“拖不得？我爸就拖得起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？”杨晓慧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李磊长叹一口气，沉默半晌：“你想离婚，我同意，房子你拿去，孩子你带走。我就一人净身出户。”
“你说的？”杨晓慧冷笑，“别到时候来后悔！”
李磊没说话，转身进房，开始收拾东西。
动作利落，像是早已下定决心。
她没看到的是，他收拾好行李后，悄悄多看了儿子小宝一眼，眼眶已经红了。
离婚手续办得很快，像一场冷冰冰的交易。
杨晓慧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民政局门口抽烟的李磊，心里闪过一丝空荡，但她没多想。
“离了也好，清净！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杨晓慧过得并不轻松。
孩子晚上总哭着喊爸爸，房贷还得还，单位里又赶项目，她越来越焦躁。
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，杨晓慧刚哄完孩子睡觉，手机响了。
她一看，是李磊的妈。
她犹豫了两秒，接起：“喂，阿姨？”
电话那头，老太太声音沙哑：“晓慧，是我。打扰你了。”
“没事，阿姨您说。”
“我……我李磊这孩子啊，太傻了……什么都不肯告诉你。”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阿姨，您慢点说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他查出病那天，医生说是胃癌……中晚期。”老太太抽泣着，“他怕拖累你们，才说要离婚……他说不想你以后照顾他一个死人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杨晓慧如遭雷击，差点手机都没拿稳。
“他离婚后就搬回老房子住，每天化疗完还去工地打工，想多攒点钱给你们娘俩留着。他说房子你留下，孩子你带走，他一分也不留，就是图个心安……”
杨晓慧蹲在地上，眼泪止不住往下掉：“他……为什么不告诉我？为什么？”
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哽咽：“他是个笨人，不会说话，但他一心一意只认你……”
杨晓慧哑口无言，泪水滴在地板上，滴滴清晰。
她这才想起，那些年李磊的沉默、不善言辞背后，藏着多少隐忍和付出。
那天她说要离婚时，他只说了一句：“你想离，我成全。”
原来不是成全自己，是成全她和孩子活下去的未来。
第二天，杨晓慧赶到李磊的出租屋。
门是开的，屋里冷清到极致。
他躺在床上，苍白得像纸，看到她进来，嘴角却扯出个微笑：“你来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！”杨晓慧扑上前，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，“我不是怕苦，我就怕你骗我！”
李磊轻轻抬起手，摸了摸她的头发：“你得好好活着，小宝还要你陪。”
那天傍晚，李磊昏迷进了医院，抢救无效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在他的床头柜里，护士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，里面是两张定期存单，一封信，还有一份写好的监护委托书。
信里，他用一贯笨拙的字写着：
“晓慧，我没啥本事，也没啥话说。
我走后，你找个好人过日子，不要总想我，咱们这辈子算我亏欠你。
小宝爱吃糖，你少给他买，牙不好。
你别太倔，咱俩其实都挺笨，才老吵架……
谢谢你这么多年。你们娘俩，是我活着最有脸的事。”
信被泪水模糊，纸张一片皱褶。
她把信贴在胸口，哭得撕心裂肺。
从此，她常带着小宝去李磊的墓前，说话、念信、告诉他家里的大小事。
她再也没嫁，也不再说狠话。
她知道，有些人走了，就再也补不回来了。